人性,一个千百年来说烂了的话题,但有趣的是,千百年过去,它依旧有很高的探讨价值。
人们都喜欢归纳逻辑、分析机制,但是作用在自己身上、用在讨论人性身上却并不适用,人之所以超脱于低等动物而存在,那成分复杂、善恶混淆的人性就是根源。
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专家学者敢声称自己已经把人性研究透彻了,因为但凡他们没有自欺欺人的坏毛病,就会发现连自己身边人的心理都摸不透,谈何洞悉人性。
小时候经常说这个是好人、这个是坏人之类,因为在稚嫩而未成型的世界观里往往是非黑即白、非善既恶,等自己有了阅历、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、吃过亏上过当,才知道人性之复杂。
街边受冻受饿的乞丐,有个人走过去扔下保暖的旧衣物和刚买的热腾腾的吃食,却恶声恶气说道:“都是不要的便宜你了。”
这是刁钻毒舌,还是保全了乞丐最后的尊严?
朝夕相处的“好闺蜜”,见你找到了真心爱你的男朋友,用自己宝贵的闲暇时间亲手给你做礼物,在生日时候送给你。
饱含深情的心意,却在好闺蜜的闲言碎语中成了“手工做的礼物寒碜死人了,连钱都舍不得给你花,还口口声声爱你……”
一次两次,几次下来连你自己都产生了怀疑。质问、哭闹、矛盾、分手。最后闺蜜搂着自己男朋友笑你单身狗。
“人能从洁白里拷打出罪恶,也能从罪恶中拷打出洁白。”
人性永远是善恶混淆的矛盾体,但请记住,永远不要高估人性的善和低估人性的恶。
- “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的”
鲁迅先生曾有此名言。
但我觉得还是有所欠缺,应该是“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的”。
这不是仅仅局限于中国人的问题,这是人类的问题,是关于这个种族的劣根性,而不能画地为牢地针对特定民族。
人类毕竟还是生物,超脱于地球上其他生命,却终究还是要吃饭喝水繁衍后代的。
既然有着和其他生物一样的诉求,那人性不可避免地沾着兽性的味道,脱胎于斯则不免染其腥。
那为什么鲁迅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,单单指中国人呢,我想原因是那个时期的中国、那个情形下的国人,更能反映出人类劣根性的峥嵘面貌。
“破窗效应”知道吧?
环境中的不良现象一旦被放任存在,就有如伊甸园的禁果诱使人们仿效,甚至变本加厉。
“他们都做得,凭什么我做不得?”这就是这些人的想法。
一辆车子停在路边,路人往往与它相安无事;如果把这辆车的玻璃砸碎、顶棚打开,甚至半小时不到就有路人开始偷窃、把车上值钱的部件拆下来变卖;偷抢以后就是进一步的破坏,挂花车身、砸烂其他尚且完好的玻璃……
三天后,这辆仅仅是破窗的车子,沦为一堆废铁。
做这个实验的地点是在贫民窟,这也对照了当时处在内忧外患下、支离破碎的中国,只要有一丝血腥味,转眼间一群饿狼就会扑上来,直到最后连白骨都被嚼碎咽下。
那么换个实验地点、放在富人区呢?
区别还是有区别的,第一次偷抢发生在几小时后,比贫民窟延后了一段时间,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没两样。
很简单的道理,同样代入鲁迅那个年代,相对文明更发达的西方国家人性如何,这都是不需要探讨的问题。当时入侵中国的那些禽兽,只不过穿戴整齐坚船利炮罢了。
几千年的文明进程,人类逐渐脱离野兽之伍,但让衣冠楚楚的高级物种转眼“返祖归宗”的条件很简单——有人带头作恶、作恶无人制裁。
对于那批带头作恶的来讲条件就更放松了,但凡有利可图(宣泄自己变态的情感也算是受益)且无人管束,他们就会撕开一切的伪装,转头“吃人”。
永远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的揣度人性,因为人毕竟是生物,要求人在任何时候保持理智是愚者的幻想。
- 汲血的玫瑰
1974年有一场轰动性的行为艺术表演——“节奏0”。
行为艺术家玛丽娜·阿布拉莫维奇把自己麻醉后绑在椅子上,旁边有一张放满道具的桌子,而这些道具既包括表达善意的玫瑰花、蜂蜜、羽毛等,也包括非常危险的刀、枪、皮鞭等等。
“桌子上有72个物品,可以根据需要在我身上使用。我是对象。在此期间,我承担全部责任。 持续时间:6小时。”
简单的三个条件,始料未及的后果。
阿布拉莫维奇麻醉了自己的身体,却保持大脑的清醒。在这种状态下,哪怕观众做了任何事情都不用负法律责任,而阿布拉莫维奇本人也无法反抗。
起初,观众大多表达善意,献给她玫瑰花、喂她吃蛋糕。有人开始用口红在她脸上乱画,但她却毫无表示,人们真正意识到自己可以为所欲为——在她自己划定的六小时地狱里。
窗子对于车子整体来讲,即便移除也不影响主体功能,可以说是无关痛痒的部件。砸碎车窗的车子仅仅十几分钟就遭了贼手,而这种现象转移到人身上,会是如何?
没人做过这种实验,因为这是有违人道的。
但阿布拉莫维奇的“节奏0”,她把自己降格为物品、六小时内任人摆布的物品,到了这时,让人毛骨悚然的是“破窗效应”真的发生在了人的身上——在公开场合、万众瞩目下。
他们剪开阿布拉莫维奇的衣服、用马克笔在她身上乱涂乱写、往她身上吐痰、把带刺的玫瑰扎在她赤裸的身体上。
玫瑰的棘刺很轻松地扎进皮肤、汲饮一个女人的血。
人开始变得疯狂。
他们嗅到了血腥味、那象征着肆无忌惮行事的号角,让衣冠楚楚的人嘴角扬起狞恶的笑。
那把上了膛的手枪曾抵住她的头、差点扣下扳机,所幸的是还有清醒的人制止了那个疯子。
在场没有男人脱下裤子强暴,因为他们的妻子还在旁边。
这如同群魔乱舞的公开施暴都是基于一个前提——公开。
这到底还是个公众场合,在场的人到底还不能把自己的人皮彻底抛弃。
试想转移到私下场合,哪怕一小时、一个人,阿布拉莫维奇的结局会比那时好?
这就是自诩“高尚上流”的西方文明,与此时中国吃人血馒头者的嘴脸,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。
六小时后,麻药药效消退。满面泪痕满身伤痕的阿布拉莫维奇站起来,朝人群走去。
方才恣狂肆意的禽兽吓得连连后退、一哄而散。
恶就像根植在心脏的玫瑰花中。汲取着血液、一路舒展着棘刺峥嵘的枝干,最终占据每一条血管,刺破肌肉、撕裂皮肤,绽放出娇艳欲滴的花。
-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
人性的问题,老祖宗就有过探讨,而我最赞同孔夫子说的这句话。
君子不立危墙之下。
你知道它可能潜藏危险,那何必亲身试探,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。
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,那些反反复复试探对方的底线,最终对方忍无可忍爆发之后还要来一句“你看吧果然”,这种人不就是犯贱。
人性始终沾染着兽性的腥味的,要谨记这一点。
法律的作用就在于给人性阴暗面的恶兽设立囚笼,同时对于人性之善给予有力支持。
正义不会缺席,但基本是会迟到的,所谓现世报实在是罕见现象。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人性、有所警觉主动远离危险,即是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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